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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到了下課時間,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分鐘,但操場上還是立刻填滿了在打籃球的人。傳球、上籃,每個動作都利落的像在飛翔。
「小草快點啦,我們到外面去看他打球。」及肩的髮,戴著金邊眼鏡,瘦小的身子,彷彿風一吹就會飛走的她,正急切的拉著正在抄筆記的我。
「啊,我剩幾句了先讓我抄完麻。」頭沒抬手沒停的繼續抄著。
「小草,快點啦,不然等會兒上課就看不到啦。」
「小姐,妳每天都看得到他耶,少看一眼又不會怎樣。」手依然沒停的說著。
「那不一樣啊,看到他跟看到他打籃球是兩種不同的樣子。」
「真敗給妳了,好了啦,抄完了,走吧。」才將書本蓋上便立刻被拉了出去。
我叫小草,象徵著堅忍不懼奮力生長的野草,不需要特別照顧,也能自己努力生長的草。她叫曼妮,是我的同學,當第一次學到錢這個英文單字時,我就覺得她的名字唸起來發音很像,於是從那時起我就叫她Money。
她的腳因受傷而曾休學一年,到現在每到雨天便隱隱作痛。
國一時我們並不熟悉,我極少離開座位也很少跟人交談,不管什麼時候都只見我一個人。也許睡覺,也許發呆,也許就只是坐著。
在國二下學期,學校突然來了個能力分班的實驗,一天八堂課,中間的那四堂上課教室不同,同學也最少會有一半不同,因此我跟Money才有機會坐在一起,不知道是誰先開口第一句話的,總之,就這麼彼此熟捻了起來。
在某個晴朗的日子裡,大家正在上體育課,班上的男生已經在操場上打了不知幾回的球。而我跟Money因為天氣炎熱,所以躲在操場邊的樹蔭底下。
「小草,妳幫我看看他現在在幹麻。」Money背對著距離我們五百公尺遠的操場,壓低著聲音在沒有其他人的場邊說著。
「妳自己看不就好了,幹麻還要躲躲藏藏啊?」我不解的望著一臉緊張的Money,嘴裡雖這麼問著,但還是幫她看了。
「唉呀,他剛剛看向這邊來,已經發現我在看他啦。」Money推推我,一定要我幫她看看他現在正看著哪裡。
凝眼細瞧他可不就是一直很認真的打著籃球嗎?!一點也看不出來他看過這個方向啊。「Money,他沒看這裡啦,他還是在打球啊。」
「是嗎?」不放心的轉頭偷瞄,見到他果真一臉認真的在練球,Money才又放心的坐了下來。
「真不知道妳在緊張什麼,我們坐了那麼遠他怎能肯定我們是在看他啊?一個球場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。」
「可是我就看到他的眼睛瞟過來了啊。」Money一邊說著眼睛還不忘盯著球場上的人。
「小姐,妳近視不是很深嗎?這樣妳還看得到他眼睛在看哪裡?」
「所以才要妳幫我確定他有沒有看過來嘛。」
「那都還沒確定,妳就在緊張什麼啊?」
「當然要緊張啊,萬一他真的看過來了不就知道了嗎?」
「拜託!整個操場那麼大,他要怎肯定我們是在看他啊?」
「不行,還是小心點的好,而且我年紀比妳們都大一歲,要是他知道我喜歡他反而討厭我怎辦啊?」
「這…」我也不知道,所以僅能微笑,無言。那天我才知道Money其實喜歡他很久了。
就這樣每到下課時間或是體育課,Money就會拉著我到球場邊看人打籃球,目的只為他。籃球校隊的主將,他叫徐文岳。
長時間都在大太陽底下練球的他並不會很黑,瘦高的身型配上斯文的臉孔,Money說他很帥,而我一直不解,哪裡看出來很帥了?不就是一個人嗎?到底帥在哪裡啊?
每次跟著出去看人打球,我總是沒專心看著球場,反正下課才十分鐘,隨便東看看西看看,然後在聽幾句Money說他很帥之類的話,就到時間回教室上課了,我就當出去散散步走走唄,反正整天坐著是會發霉的。若遇到體育課,要在外面呆四十分鐘以上看人打球,那我就拎著下堂課要小考的科目,或是帶著國語課本到外面去加減看,也比看人打球有意思的多了。
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,某天Money請了病假沒來上學。上課時少了個人跟我傳紙條聊天,這真是亂寂寞的一天。
到了下課休息時間,也沒人會拉我去看球,不用急急忙忙的把筆記抄完,但其實剩下要抄的也不多,很快的便抄完了。現在閒閒沒事了耶,那要幹麻哩,我坐在位置上想著,雖然只有十分鐘,可是沒事做的話時間也是過得很慢的。
外面天氣非常好,今天居然沒有午後的雷陣雨,難得啊!好,決定了就去外面操場晃一圈走一走好了,不然整天都坐在教室裡,是會發霉的。
「好刺眼的太陽,真是的剛在教室一點也不覺得。」嘴裡邊嘀咕著邊抬起手遮著眼,趕緊來到陰涼的樹下。
習慣性的停在每天看球的樹下,這才想起Money沒來,那我來要幹麻?罷了!反正來了,還有五分鐘才上課況且這麼熱我也不想散步了,那就在這加減看人打球吧。閒閒的眼睛盯著球場,不自覺的搜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「小草啊!!幫我找找他在哪裡啦!!」Money的近視有千度以上,即使戴著眼鏡太遠的距離還是看不清楚,常常要我幫他找找人到底在哪,好方便她看。
「他在左邊籃框底下。」我雖然也有近視,但要在球場上找一個人是還不成問題的。
「喔?在哪?在哪?」雙眼焦急的四處尋著。
「在那啊。」我用手指了前面。
「喔,看到了,看到了,哎呀,別指著他啦,萬一他發現了怎辦啊?」Money看到我的手舉著立刻緊張的拉著。
「不會啦,他很忙沒空轉頭的啦。」話才說完手還沒來得及放下,他突然將頭轉了過來,視線似乎是望著這裡的。但我看不清他的眼神。
「啊,妳看他真的看到了啦。」Money嚇的趕緊把頭別開,放開了抓著我的手。
「厚!轉過來又不代表一定是看這邊,妳緊張啥啦。」其實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看著這裡的,反正這麼說只是要Money別緊張罷了。
徐文岳似乎真的看了這裡一會才將頭轉回去。
「好了啦,他轉回去了,妳可以坐好了。」
腦中浮起某次Money要我幫她找人的畫面,等我回過神,我發現我的眼睛已經自動地盯著球場上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會了。好吧,雖然Money不在,但我閒閒沒事,那就看看他到底是怎打球的好了。說真的從開始跟著Money看他到現在我還沒認真看過球賽,遊戲規則我到現在還搞不清楚,正確一點的說是我從來沒了解過籃球規則,反正我只負責找到人給她,其他的都跟我沒關係。
眼前的人突然一個上籃,動作俐落的叫人來不及眨眼。球在他手上彷彿有了生命,全身的細胞都在認真的盯著場上的球,來不及擦拭的汗水一直滴下。這才發現這樣的畫面很美,很讓人激昂,不住的為每一個動作喝采。
當我正入神時,上課鐘響了,第一次察覺時間是飛逝的。回到了教室,靜靜的坐在位置上聽著老師講課,腦子裡的不是老師上課的內容,而是剛剛在球場上看到的畫面,原來認真打球的人,真的很迷人。
從那天開始,看人打球變成了一件有趣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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